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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超:作家刘跃儒的田园吟唱

时间:2023年03月27日    作者:张超    浏览量:

 

张超:作家刘跃儒的田园吟唱

 

 

刘跃儒,原名刘耀儒,笔名沅河、庚寅、采尼,苗族,湖南沅陵县人。1999年进修于鲁迅文学院作家班。长期从事编辑、记者工作。迄今已在国内外文学期刊上发表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及名家访谈150余篇(部),诗歌600余首。多篇(部)中短篇小说被《海外文摘》转载,并选入《当代中国苗族作家作品选集》《新时期湖南文学作品选》等多种选本。出版文学作品多部。曾任《湖南作家》杂志编辑部主任,《亚洲经济导刊》杂志副主编等职。系多家相关协会副会长、副秘书长。中国民盟成员。


 张超:作家刘跃儒的田园吟唱

 

刘跃儒出身农村,曾经十年的时间里,一家人仅靠婚前分给他一人的不足一亩责任田生活,然而就在这样一种艰难的景况下,他却连续参加了十年的文学函授学习,无钱交学费就把家里惟一的年猪卖掉;后来去鲁迅文学院学习费用不够,逼得去信用社贷款才最后成行。由于亲身体验,他对农民的生活状况非常了解——这也成为其创作的优势所在:“农村、农民”成为创作的主题。农村,作为中国物质生产力最为落后的地方,生存困境最为突出,人们的生存面临最原始的挑战。但正因为此,最为底层的人民的生活状况更能体现社会发展的印记,更能展现人性的悲哀。

 

曾有作家写道,田园生活其实是骗人的,它隐藏了农村的“苦”与“穷”。是的,在这最苦最穷的地方,刘跃儒却以一种近乎陶渊明式的吟唱,用最朴素的笔调,描绘出山村风情,同时也掺杂了对人的生存状态的思考。所有这些,都展现了作家的苦痛——对文化的追寻、对人的生存困境的担忧。

 

从《大山的女儿》(《民族文学》2001年3期,收入《〈湖南作家〉2000—2001佳作选》)、《山川无语》(中篇小说,2005年《芒种》11期)到《吼地》(2006年《绿洲》4期)、《鱼晾坝》(2006年《佛山文艺》12期下半月刊·全国新乡土小说大赛征文,收入《新时期湖南文学作品选》)、《堂兄》(《青年作家》2008年1期)、《流浪的竹林》(中篇小说,2008年《创作》6期),以及收入2008年民族出版社出版的《当代中国少数民族作家文库·苗族作家作品选集》的《磨刀》(中篇小说)、《伤痛故园》(短篇小说)、《都市里的樱桃花》(短篇小说,获第七届“PSI-新语丝”网络文学奖),甚至是最诙谐的《没有强奸》(2006年《辽河》4期)等,生存、追求、人性以及亲情、爱情……这些几乎可以涵盖人生所有的主题都在作品中一一展现。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梦醒了却无路可走”,路,何处去,这是刘跃儒的创作隐线,这条路是人的生存之路,是人性的合理趋向。如果将这些作品比作刘跃儒的梦境,那么,梦境之外的他处于一种苦痛之中,这也正是刘跃儒创作的最根本动机。

 

对农民的爱——最朴素的笔调

 

刘跃儒的文章满是对农民生活艰难的深深同情和对改善农民现状的关心,即使笔调有些调侃,即使现在少了许多流离失所,哀鸣遍野的残酷。至少没有像桃花源的“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般理想。他写平凡人物的平凡生活,平凡烦恼,平凡哀伤。却也是另一种刺痛人心的方式。

 

《耀眼的雪》(2006年《短篇小说》9期)中主人公渐渐被现实的激流磨平了棱角。“那栋还没完工的已修了十多层的高楼木然地呆在暗夜里,呆在这寂静寒冷的风雪中。工棚外那盏灯虽然明亮,但在这浓重的寒夜里却显得孤单,灯光也好像畏寒似的缺乏勇气,有些胆怯的味道。”这分明是在说主人公自己。现实太残酷,无法“不为五斗米折腰”,它要求我们必须以一种卑躬屈膝的姿态。

 

张超:作家刘跃儒的田园吟唱


《绝捕》(2007年《北京文学》7期)中主人公的生活确实艰难,但是他奋力抗争了,以一种不惜牺牲生命的姿态。“大梧企图嬉笑着找一些安慰的话逗堂客开开心,但那僵涩的笑眼里,分明有一汪晶莹的泪水在迅速地扩散、弥漫……”这样的场景不禁令人心酸。我们似乎又看到了鲁迅笔下的那些人物,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一段自己的不幸,每个人的不幸加起来就反映出整个社会的悲哀。鲁迅是以文字为匕首刺痛人心,唤醒依旧沉睡的人,以改变人思想的方法改变整个社会,去拯救当时国运危急的中国。刘跃儒笔下的人物也有些阿Q的影子,可有些人物却是励志的代表,不一定是悲剧的人生才能给人向上的力量。一种平和真实的感觉,依然能叫人感动至落泪。与鲁迅文风的灰色笔调不同,刘跃儒所具有的是一种最朴素的不带任何色彩的笔调。

 

《哑语》(2007年《青年作家》8期)、《寻乐子》(2007年《辽河》9期)、《遥远的山村》(《民族文学》2001年11期)、《吼地》,差不多可以看作是几点生活中的笑料,但细读起来就会发现其中包含了对农村经济文化发展的担忧。我们隐约可以感觉得到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复杂感情。这种悲哀还包含那份他对农村故土的深沉热爱,爱之愈深,恨之愈切,一种爱的升华。怒也不是简单的愤怒,是一种悲愤交加的无奈,对农村发展现状的不满的无奈,对人们精神依旧麻木的无奈。还有他对农村现存一些风俗习惯的态度,一些陈旧迂腐的风俗只是一种无聊的消遣。

 

这从另一方面反映出了农民精神生活的空虚。他要以一种振聋发聩的气势惊醒那部分精神依旧麻木的人,特别是条件没随社会发展而发展的农村、农民。作为一个田园的吟唱者,要唱诗一样赞美田园的美好,传播福音,也要去改变它隐藏的阴暗面。刘跃儒感觉到肩上责任的沉重,他有义务像鲁迅一样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改变现状。

 

《没有强奸》是略微超出山村题材的创作,主人公虽是已远超出农民的生存视野,不仅有高学历,而且生活优越,却同样处于精神生活上的空虚状态。“欲被强奸而不得”,这一内容主线看似诙谐,却隐含了作者对现实社会发展中人的生存困境的担忧。

 

田园吟唱——自然风光,唯美画面

 

“四五十户人家依山而居,村后是葱郁的青山,村前是一块呈半月形的大约百余亩的田野。当早稻插下去后,这一段田就一片翠绿了,山风轻吹,那吸了肥的禾苗就像一群精神飒爽的顽童嘻嘻哈哈地嬉戏开了。几只白鹭在碧空中冉冉飞翔,突然在田野上空一偏翅膀,像滑翔机一样降落在田中央,然后或单脚独立,或伸腿展翅,或偏头眺望。使四月的田野油然飘逸出一种古典的韵味。倘若远望,泛着绿浪的田野就像一片碧绿的海洋,点缀其间的白鹭就如点点白帆……”(《哑语》)。“我常常不由自主地趴在窗前,向远方眺望。这时,城市里的一切喧嚣,一切热闹,一切灯红酒绿……都不复存在。我的眼前只有一片竹林,一片闪耀着五颜六色光环的竹林;竹林里,山风轻吹,百鸟啼鸣,野花飘香,泉水潺潺……在竹林的小路上快乐而灵动地飘逸着一团火球般鲜艳夺目的红衫……”(《流浪的竹林》)一幅幅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溪水夹杂花瓣流去的唯美画面,很自然让人联想陶渊明的桃花源。

 

张超:作家刘跃儒的田园吟唱


“其实那蓝天就是这草原,这草原就是那蓝天。蓝天上的白云是羊群在那里啃草,草原上的羊群是白云在这里流连,扬起的牧鞭,恰似帐篷里升起的那一缕炊烟……”(中篇小说《是蓝天亦是草原》)。

 

“岁月像一挂窗帘,随手一拉就拉开了几十年时光……其实,所有的生命都是以一种守望和想念的姿态出现的。这是生命赖以延续的最基本的理由。守望和被守望,想念和被想念,这是人世间最绝妙的幸福,也是生命中最亮丽的风景。就像青山守望着绿水;就像蓝天想念着白云;就像草木守望着春季;就像叶子想念着红根……”(《想念红根》《炎黄文学》2005年5月号)。文笔优美,饱含哲理。

 

“小溪确实很美,似山里女人的黑头帕,如少女腰中的红丝带,她总是那么柔软,那么缠绵地、绕着一座座山里汉子般憨厚的大山潺潺流淌,浅滩处鸣一路欢歌,深潭处凝一湾深沉……她总是顺着前面的方向,该窄的地方窄,该宽的地方宽;该直的地方直,该弯的地方弯;该浅的地方浅,该深的地方深;该奔跑的时候奔跑,该漫步的时候漫步……活生生将一条简简单单的小溪演绎、泼墨成一幅错落有致的特具生命意义的图画。”(《鱼晾坝》)那些亦动亦静的自然风光,是一种悠然如“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的淡泊明志的心情。

 

《酷夏》(中篇小说2006年《民族文学》4期),看似勾心斗角,暗藏杀机,却也是最淳朴的情感使然。最后的内心的忏悔,人性的悔悟,绝热的夏,确有一种冷静肃穆的气氛在酷夏的傍晚漫延。《鱼晾坝》中的兄弟情,一种血浓于水的感情。那是一份不需要言语就能为对方着想的默契。两人似乎又回到儿时,那种仅存于孩童心里的纯情。《流浪的竹林》,那最纯美的情窦初开,即使没有我们所希望的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我们依然会被那份执着的感情深深打动。只可惜那纯真又执着的感情最终埋葬于一季又一季凋零的竹叶中……

 

可陶渊明毕竟是一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隐者,结庐于人境却没有车马的喧嚣,神一般的超脱高远的心境,他是个幻想桃花源的乌托邦主义者。说到这里,刘跃儒更像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

 

追寻文化——苦痛的边缘

 

《山川无语》,就是一种寻找文化的苦楚,更是对压制文学创作的抗议。“响亮的鞭炮声;素洁的六角帆;幽幽的笛声经久地在沅河上空回旋。那是一支历尽沧桑的生命之歌。它穿越历史,穿越时空,穿越生命的地平线,从开天辟地的起点逶迤飘来;如天籁,若地音,沉鱼落雁,穿云裂石。如诉如泣的音律中既有《苏武牧羊》的凄婉,也有《高山流水》无知音的遗憾;既有《二泉映月》的悲凉,也似乎有《悲悯》中的坦然……啊,沅江,你听懂了吗?故乡,你听懂了吗?还有故乡的亲人,你们都听懂了吗?”那个文学路上的追梦人刘春生,应该也是作者刘跃儒的部分写照吧。那种处处遭人白眼、几乎没人理解自己、有梦不能实现的苦楚,还有那份梦圆而自己却浑然不知的遗憾,都在那个除夕之夜静静地死去。

 

张超:作家刘跃儒的田园吟唱


那悲天悯人的笛声,是刘春生最后的诉说,也是刘跃儒的暗暗倾诉。无语的雪峰山谷肯定回荡着它的声响。落雪中飘飞的笛声之悲,之凉,没有淡淡的忧伤,也没有丝缕的哀愁,却是连天地仓皇都逃不过的寒意……

 

除上述小说外,我们还可以在刘跃儒的小说《穿越海峡》(《海外文摘》2017年第10期)、《流浪的竹林》(中篇小说,《海外文摘》文学版2018年10期)、散文《欲说还休的夜晚》(《散文选刊》下半月刊2018年第1 期)、中篇报告文学《一个盲人的励志人生》(《民族文学》2016年第6期,系中国作家协会“2016:中国报告” 专项工程征文)、长篇小说《非正常情欲》、长篇报告文学《一个盲人的励志人生》(《中国作家网》)、中短篇小说集《山川无语》《伤痛故园》以及近年发表在《中诗网》的大量诗歌和早年发表在《湖南文学》《理论与创作》等刊的多篇作品中,感受到老庄顺乎自然、淡泊名利的人生境界,陶渊明恬淡高洁的魏晋风骨,王维、孟浩然诗歌禅宗的空灵明快。也正是在对古风的追寻、吸收过程中,刘先生形成了他自我素朴和谐的语言风格。

 

田园诗一般的清新,自述一般的真实,以及农民生活的窘境……这都是刘跃儒的特色。同时,刘跃儒的文学语言总是空灵而优美,既能跳跃出抒情散文似的轻松,同时又不乏哲理的弹性……好像无论在哪里读到这样的文字,就一定是他写的,仿佛贴着刘跃儒的标签。这也是他的吟唱能打动人心的地方;也是令读者喜爱他的地方。■

 (原载《文献与人物》杂志2015年第3期、香港《名家》杂志2016年5、6期合刊)

作者简介:张超 1978年11月生,山东济南人。中国现当代文学博士,青年文学评论家,已发表文学评论数十篇。现供职于山东财经大学。

 

 

 


【责任编辑:李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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